“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金剛經》
 
(四十七)請學習如實觀之     
 

  有很多人認為佛學是悲觀的,因為佛學談及生老病死為苦。又有人說佛學是樂觀的,因為佛學教導人們如何可以離苦得樂。

  究竟,佛學是樂觀的還是悲觀的?

如實觀的塞翁

  其實,佛學並不是悲觀,也不是樂觀,而是如實觀。葛榮導師就曾講過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就是《塞翁失馬》,但卻是斯里蘭卡南傳佛學的版本,跟中國傳統的版本頗有差異。

  葛榮導師的版本再經筆者的一些改編是:話說從前中國有位老人家,他的一匹良駒失蹤了,人們說這是禍、是孽報、不夠運氣;但這位老人家卻安詳地回答,實況是我的一匹良駒失蹤了,這並不是福、也不是禍,無加號、無減號,現在我所需要做的事便是要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靜待有積蓄時再購買一匹良駒代步,而在沒有新一匹良駒代步之前,便需學習適應沒有良駒代步也可繼續安詳過活。

  過了幾個月,失蹤的良駒回來了,並帶了另一匹全身雪白的良駒回來,人們便說這位老人家真有福氣、有福報,不但失而復得,還多了一匹價值不菲的良駒;但這位老人家也只是安詳地回答,實況是失去的良駒回來了,並帶來另一匹良駒,這並不是福,也不是禍,無加號、無減號,現在我所需要做的是好好把兩匹良駒飼養、照顧,好好運用與培育牠們。

  又過了幾個月,他的兒子乘騎這匹白馬時,摔了下來,跌斷了腿,變成跛子,別人便說這是禍,這位老人家真是作了很多前生的惡孽,帶來現今的禍害;但這位老人家也是安詳地回答,實況是我的兒子從這匹白馬摔了下來跌斷了腿,這並不是福,也不是禍,無加號、無減號,現在我所需要做的是好好照顧兒子,鼓勵他做一些非勞動力的工作,如文書(即現代的文員)、記帳(即現代的會計)或接待(即現代的電話接線生)等等工作,繼續努力生活。

  再過了幾個月,皇帝要打仗,徵召所有年青男子入伍,這位老人家的兒子因跌斷雙腿而毋需入伍,人們便說這位老人家真有福報,積了很多善業,他的獨子可以留在他的身邊,不用戰死沙?;但這位老人家也只是安詳地回答,實況是我的兒子不被徵召入伍,這並不是福,也不是禍,無加號、無減號,我現在所需要做的是默默祝福戰爭早日完結,讓兩國的年青人可以早日平安回家。

  中國傳統版本的《塞翁失馬》,是要表達禍福難料,是禍還是福,不要過早定斷。上述版本的《塞翁失馬》,卻說明每一件事根本就不是禍、也不是福,只是如實這般發生,所需要做的就是如實地處理與回應這情況,毋需給這個實況一個加號或減號;也無需稱這個情況為「順境」或「逆境」,只一個需要處理與回應的「境」。

都市中的塞翁

  回到公司工作,每一天都會遇到如意和不如意的事情,一方面不是抱悲觀的態度,另一方面也不是抱樂觀的態度,而是如實觀之,學習如實地認識面前的情況,如實地運用經驗與知識去處理與回應,在這不斷學習與付出的過程中,自有它不多不少的樂趣與回報。

  為甚麼禪修不建議悲觀,也不建議樂觀?皆因兩者都不是實況,只不過是惟心所造的概念(concepts)而已。悲觀固然是無益、帶破壞性,使人逃避與沮喪。樂觀也並不一定代表建設性,有時候會驅使一個人不去理會需要理會的事情,毋需思考如何處理,這可能會使人變得馬虎、懶散。

  無論面前的事情是公事或私事,是需要運用自己的工作與人生經驗與知識對它作出不偏不倚、無加號、無減號的衡量與評估(assessments),然後作出決策如何去處理它或是在這個別的情況下可以任由它自然發展與調節,毋論這個決策後來證實是正確或不正確,都需要有勇氣地為自己的決策承擔一切責任與向這個決策吸取經驗或教訓。悲觀或樂觀的概念卻會影響一個人對面前情況的評估,使這評估偏離實際,有所偏倚;也會使人悲觀地被每一個決策所帶來的後果或責任牢牢壓住,或樂觀地認為這些後果或責任都不重要,走兩個極端。禪修便是學習放下一切對錯、禍福、難易、樂觀或悲觀的概念,如實觀之,如實處理,就像上述這個有智慧的塞翁一樣。

  祝願各位都會學習如何可以做一個都市中的如實觀的、有智慧的塞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