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境況下都要不忘正念  
 

  不久前,上司告訴我:「由於我們分公司在晉升職位上只爭取到很少配額,所以你這次落選了。還有,由於大老闆似乎屬意他的另一個舊部,所以下一年升人時也很可能不是你。」自己心情當時尚算平靜,正念也沒有忘失,偶然飄過心中的思想、說話也能覺知。但是空氣仍像凝固了一樣。但往後的一段日子,思想、心中的語言說話、憤怒、失望,卻如一壼沸水的氣泡,此起彼落,熱氣四濺,領略到熱惱這個詞真的很傳神。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落選?分明是有勢力人士私相授受。」「你不仁,我不義,不如就此拉倒,撒手不幹吧。」除了一遍又一遍的語言說話,還有一套一套劇本,不單有場景,有時有地有人物,還有精采的對白,心內播放著一幕又一幕的話劇,就是怎樣在最關鍵時候,用最尖刻的說話,令所有「害」我的人下不了台,以洩心中之憤,如是者心中的戲劇像走馬燈一樣轉個不停。

  還有隱隱然看見一些影像,看見和自己一同出道的同學一同開會,他們坐在主席位上口沫橫飛,頤氣指使,而自己則叨陪末座,啞口無言;又像看見一些以往與自己在工作上生過過節的人,以幸災樂禍的眼神暗笑,還像聽到他們低聲地說:「看你這回奈我什麼何?」感到肌肉和胸口很緊。

  間中也有說話告知自己:「僧多粥少,商場職場,都是戰場,只容少數人倖存,其他絕大多數還不是與草木同腐?如果是我把其他人擠掉了,他們又何嘗不是苦惱莫名?三界火宅,眾苦煎迫,真實不虛啊。」心中竟生起了一點點悲心。「上司也真沒有用,如果他能多爭一兩個配額,豈非皆大歡喜?但他也算有為我力爭的了,也應該感謝他。」又生起了一點點感恩心。還感到胸口有點暖。

  真慚愧,自己禪修的日子也不短,平時生活順利或平淡時,自己的定力好像也可以,但一遇上一些較大的變故,內心便如沸水般,動亂不可收拾。猶幸自己在禪修的歷程中,已建立了一個堅固的信念,就是任何時刻,心處於任何狀況,都保持正念,保持覺知,只是覺知。Just be aware。所以對內心這一句句對白,一幕幕戲劇、一點點慈悲、一陣陣身體的感受,都能清楚知道,而亦不至於因為自己身為一個禪修的非初哥,卻對於世間的榮辱和自己的強烈執取如此放不下而給予自己一個大減號。

  這時,也正是重溫老師教誨的最佳時刻,翻閱葛榮導師的《生命是吾師》真是字字珠璣,充滿智慧:「日常中修習較困難,但這正正便是修行的好地方……你會有一個很重要的發現,人生有很多事情是不符合我們意願的,但我們偏偏對自己作出各種要求,我們為自己製造了苦惱……這把我們帶引到四聖諦之中……在日常生活中若你遇到苦時能告訴自己,我正在體會著第一聖諦……找出自己怎樣替自己帶來苦。」在此起彼落的胡思亂想中苦惱中,導師的教導帶引我看到隧道盡頭的一線光明。

  營營役役的生活本身便是一個極佳的訓練(雖然有時可以是地獄式的訓練),不比出家或退休,它的喜怒哀樂可以來得強烈得多,正好是上佳的逆境禪修,祝願自己和未能全職禪修的同修都能好好利用這個訓練機會,謹記導師的教誨,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忘失正念,體會四聖諦。

  謹以阿姜查的教導與同修共勉:「不管你快樂或不快樂,你必須同樣地修行,這就是為什麼過去的修行者都會保持心之持續訓練。」「覺醒和警覺每一剎那的精進,一種克服懶惰和煩惱的精進,一種讓我們一天中的每個活動都在禪坐中的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