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行 問 答 蕭式球 |
| 問：我在坐禪時身體會搖晃，為什麼會這樣的呢？我應怎麼辦呢？
答：有些禪修者在坐禪時身體有以下反應：搖晃、感到上升、感到下沈、感到脹大、感到縮小、感到涼、感到暖、有淚水流出、口內很多口水、有胃氣、有傷患的地方發麻、氣脈流動等等。以上的情況我認為是和身體自己在舒緩本身所積聚的壓力，調和那些需要調和的地方，或疏導血氣不暢通的部位等有關的。坐禪時因為身心都放鬆下來，這時候身體的自我舒緩、調和、疏導等功能便很容易發揮出來，如果禪修者的身體需要作出舒緩、調和或疏導，當他在坐禪身心放鬆的時候，便有可能出現以上的身體反應。這些反應都是對身體健康方面有助益的。 因為每個人的體質都不相同，所以上述的身體反應因人而異。很多禪修者從沒有這些反應；有些人偶爾有這些反應；有些人初時沒有這些反應，之後出現這些反應，後來逐漸消失；有些人的反應甚至很大，在坐禪時口水直流，傷患的地方有疼痛的感覺，或身體有很大的搖晃等。 若在坐禪時感到身體上升、下沈、脹大、縮小、冷、暖或發麻等，只需知道有這些感覺存在，容許這些感覺存在，繼續坐禪下去便可以了。若多口水的話，嚥下便行了。有淚水可用手巾抹掉，或讓它自己乾掉。至於身體搖晃方面，可加一點意識使它停下來；也可以張開眼睛，望著前方取一個重心後而讓搖晃停下來；如果身體要搖晃的傾向很強，也可以先讓身體搖晃一會兒，過了一會兒之後便加一點意識使它逐漸停下來。 問：可否解釋一下什麼是初果以及其他的果位呢？ 答：在原始佛教的教義中，有初、二、三、四果四個聖者的階位，這些階位是和解脫生死流轉有關的。初果又稱為“入流”，是指“進入了聖者之流”。聖者之流是指八正道，佛陀曾將八正道比喻為溪流。溪流有一特性，是能把在溪流中的水帶往大海；同樣地，八正道有一特性，能把在八正道中的修行者帶往涅槃。初果聖者進入了八正道，所以必定會證入涅槃，而且很快便會到達目的地。 初果是最低的聖者階位，他與凡夫有一個明顯的分別，就是能對苦、集、滅、道四聖諦有正知正見。在苦諦中，他知道生命是苦；在集諦中，他知道苦的根源是貪欲、瞋恚、愚癡；在滅諦中，他知道徹底息滅貪欲、瞋恚、愚癡，苦便會徹底息滅；在道諦中，他知道修習八正道能息滅貪欲、瞋恚、愚癡。初果聖者對四聖諦確立了“正見”，正見是在八正道中第一支亦是最重要的一支正道。有了正見的人自然會行踐其餘的正道，以徹底滅苦為人生最終的目標。初果的聖者雖然未得徹底解脫，還受生死的束縛，但他已經切實地踏上解脫之途，因此而永遠不會墮入惡道，最多只在欲界中的天道或人道受生不超過七次，便會證入涅槃。 在經中提到關於初果的教法不少，不同的教法從不同的角度來描述初果。所以，多讀《阿含經》或《尼柯耶》能使我們多方位地了解佛陀的教法，修行的道路更加清晰地展現在我們的眼前。經中很多時以“截斷棕櫚樹頭”的比喻來形容初果聖者。椰子樹屬棕櫚樹科。棕櫚樹的特色是樹身沒有橫枝，所有的樹葉都在樹頂橫向生長。若棕櫚樹的頂部連葉被人截去的話，便不能再長出新的葉子來，因此再沒有樹葉為這棵樹作光合作用以製造新的養料；因為沒有新的養料供應，所以這棵棕櫚樹必然會枯謝。雖然被截斷了樹頭的棕櫚樹必然會枯謝，但因它在樹幹裏還儲存了不少養料，所以不會即時枯謝，還要過一些時候，待樹幹裏的養份逐漸枯竭，這棵樹才會枯謝。初果的聖者也是這樣，當有了正見，踏上了八正道之後，他已經不會再製造新的貪欲、瞋恚、愚癡這些生死流轉的養料了，但他過往還殘存不少貪、瞋、癡，所以生死流轉未能立刻停止下來，還要過一些時候，待貪、瞋、癡逐漸枯竭，生死流轉便會得到止息。 經中也常以“見法”或“法眼淨”來形容初果的聖者，因為他們打開了四聖諦的法眼，能夠清楚地看見四聖諦，所以是一個有智慧的人。 有四種東西能將人帶入聖者之流：“四預流支──親近善士、多聞薰習、如理思惟、法次法向”。四預流支是能使人參預聖者之流的四種要素。一個人若能接觸善知識、常在正法中薰陶、懂得觀察和思考、依法修行的話，他便能夠參預聖者之流了。 初果聖者能成就“佛、法、僧、戒──四不壞淨”。初果聖者對佛、法、僧三寶有一種不會壞失的敬信。原始佛教中的佛、法、僧稱之為三寶，是因為只有這三個地方才可找到四聖諦這個寶藏。有智慧的人知道，佛、法、僧是“出世間”的寶物，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世間法”；他知道只有佛、法、僧三種寶物中的任何一種，才可幫助眾生徹底解脫生、老、病、死、憂、悲、苦、惱。初果聖者對三寶有敬信，這是一種建基於了解之上的敬信，不是一種由情緒、由執著而來的信仰，更不是盲目的迷信。此外，在戒方面，初果聖者會依戒而行：在家的初果聖者受持五戒，過奉公守法的生活，不會立心做為非作歹的事情；出家的初果聖者受持比丘、比丘尼戒。 有十個結縛繫縛著眾生在世間之中，使其不得解脫。 “我見、戒取、疑惑、貪欲、瞋恚”稱為“五下分結”，是五個繫縛眾生在下界(欲界)的結縛。在巴利文本的經文中，疑惑結排第二，戒取結排第三。“色界貪、無色界貪、我慢、掉舉、無明”稱為“五上分結”，是五個繫縛眾生在上界(色界或無色界)的結縛。在十結之中，初果的聖者斷除了“我見、戒取、疑惑──三結”。三結都是由於沒有正見所帶來的。 “我見”是一種錯誤的人生見解：一是認為生命中有一個永恆不變的“實我”或靈魂等東西，這稱為“常見”；一是認為現生有一個實在的我，但死後什麼也沒有，人死如燭滅，這稱為“斷見”。初果的聖者因為有正見，所以能夠明白所有生命、所有身心都像流水般遷流不息，沒有永恆；亦能明白到貪欲、瞋恚、愚癡是導致眾生投生世上的原因，是導致生命遷流不息的動力，若貪、瞋、癡不滅，死後還會繼續受生、繼續受苦。初果聖者的正見使他摒棄常見和斷見，因此解除了我見的繫縛。 “戒取”是指對戒行固執地取著。對戒行執著會使人堅執著沒有意義的修行方式，如佛世時期一些外道堅執“狗戒”，他們像狗隻般生活並視之為修行；堅執“牛戒”者則像牛隻般生活而視之為修行。戒取也指修行者僅止於修戒，他取著持戒的世間福報而不懂得修定、修慧。初果聖者具有正見，他明白修解脫行是屬於知見和修證的範疇而不是信仰、堅執的範疇，也明白八正道中包含有戒、定、慧三種的修習，他因此解除了戒取的繫縛。 “疑惑”是指對四聖諦的疑惑。初果聖者確立了四聖諦的正見，所以對四聖諦沒有疑惑，他雖然在修行的道路上還有不少工作要做，一些修行上的細節還沒有實際的體驗，但對修行的大方向是沒有疑惑的。他知道人生的真正目標，知道人生應做的是什麼。 二果的聖者也是斷除了我見、戒取、疑惑三結，但他的貪欲、瞋恚、愚癡薄。二果聖者貪、瞋、癡這些使人生死流轉的“養料”所剩不多，只能束縛他回來欲界受生一次，之後貪、瞋、癡便會枯竭，他亦因此而證入涅槃。二果聖者命終之後還會回來我們這個欲界世間受生一次才入滅，所以二果又稱為“一還”。 三果的聖者斷除了我見、戒取、疑惑、貪欲、瞋恚五下分結，不單前三結繫縛不了他，連貪欲和瞋恚也繫縛不了他。三果聖者不單能看見貪欲和瞋恚的過患，也能清除這兩種過患。在家生活的修行人最高可以達到這個階位。達到三果階位的人雖然生活在我們這個欲界的花花世界之中，但他不會有感官享樂的追求，只是純為身體需要而吃，純為生活需要而穿；他也對世上所有的人和事沒有任何怨恨之心。三果聖者就是一個“世外高人”，他的身心雖然在這個欲界中生活，但他已經超越了欲界，超越了五下分結，能束縛他回來欲界受生的結縛都被他解除了，若他命終之後，再也不會回來這個欲界受生，所以三果又稱為“不還”。 四果的聖者斷除了所有十結，不單五下分結繫縛不了他，五上分結也繫縛不了他。他對色界、無色界中長壽、平靜、樂多苦少的生存領域沒有貪著，沒有“我”和“我所” 的自我中心，沒有內心波伏不平的情形，沒有無明。四果是最高的聖者階位，它又稱為“阿羅漢”，有“值得世人供養”的意思。在原始佛教中，佛陀以及很多他的大弟子如舍利弗、目犍連、大迦葉等都是在這個階位之中。這個階位的聖者八正道的修行已經完成，貪欲、瞋恚、愚癡徹底息滅，他在世上時內心沒有憂、悲、苦、惱，命終之後不再受生。 明白初、二、三、四果的內容可使修行者明白解脫行的次第。若要切實地踏上解脫之途，首先應要確立苦、集、滅、道的正見，之後修行者繼續修習八正道，逐漸減薄殘存的貪欲、瞋恚、愚癡，直至把它們完全清除。這就是修習解脫行的大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