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與概念  
 
  慈心禪的修習是在心內默想一些語言說話來祝願自己和別人。就如運用出入息念、行禪等禪修方法來培育和強化正念一樣,透過這樣的修習能讓我們培育出更多慈、悲、喜、捨的心靈質素。

  在共修班上,一些同修對於修習禪心禪提出過一些疑問:這是不是一種概念上的遊戲,我像在幻想著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在祝願所有眾生沒有苦惱?若我祝願那個人快樂,他便變得快樂的話,那麼我咀咒那個人,豈不是他便會遭遇不幸?修習慈心禪已一段時候,為什麼有時候看見別人的不幸時仍會無動於衷的?做慈心禪時,好像在唸書似的,沒有什麼感覺的?佛教不是說無常的嗎?為何又祝願自己和別人時時都能健康快樂呢?

  自己當初修習慈心禪時,也有過懷疑及不明白的地方,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習後,漸漸才明白到和感受到修習慈心禪的作用。語言概念只是一種工具,它不是真實的東西,但語言概念所引發的內心感受是我們實際能經驗到的。明白到修習時所默唸的說話內容並不重要,自己和別人是否真的健康快樂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培育善良的動機,和喚醒自己內心那種友善,開放,柔和的內心感受。在我們的心底潛藏著各種不同的心靈種子,當心靈的種子被心識活動喚起時,會帶來各種的感受。慈心、友善的感受或多或少每個人都曾經驗過,只是我們不認識它們,不懂得欣賞它們。

  默想的內容可以每次重複相同的說話內容,或因應當時內心的狀態和環境作出不同的默想,重要的是去感覺當時自己內心的感受。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去做,即使前一刻自己曾有過不善的念頭,沒有問題,即使下一刻又有不善念頭生起,也沒有問題,只需要當下這一刻能夠發自內心地去默想便已經足夠了。每次修習都像第一次地去修習,即使內心沒有任何的感受生起,都能夠友善地去接受,無論內心有什麼東西呈現,都只是善意的包容和接受,這正正便是修習慈心的心要。透過慈心禪的修習,讓心多體驗內心那份柔軟、善意的感覺,讓內心能夠熟識這種感覺,當修習得稍為善巧和純熟時,便無需要語言說話也能喚出這種內心的感受。這正如正念的修習,一個熟練的禪修者是不需要刻意地去觀察出入息才能獲得正念。只要內心能有空間,不是被思想所充斥的時候,是能夠隨時喚出慈心的。當內心處於慈心、友善的狀態下,自然地我們不會作出不善的行為。由於心是變化不定的,可能一天之中,只是斷斷續續地有這種慈心的感覺,那已經是一種很大的獎賞。若嘗試去保持著帶有慈心的正念是能帶來很多喜悅的。

  透過慈心禪的修習,會感受到慈悲喜捨不是書本裡的文字,它們都是一種內心的感受。若我們能夠善待自己的身心,慈悲喜捨的感受是會隨時湧現的。而它們在內心所呈現的感覺都不一樣,有時候,遇上正面的事情發生時,會知道當下慈心或喜心在呈現;或是遇上負面的事情發生時,會知道當下悲心在呈現。而且無論慈心、悲心或者喜心都能引發捨心。

  初初修習慈心禪時,很多時候是不能生起那種慈心或友善的感覺,這可能有很多種原因,但最主要是沒有心靈空間,身心都處於疲累的狀態,有一顆期待或懷疑的心。所以在密集的禪修營中,身心處於較為平穩的狀態下或透過共修的力量,一班同修來一起修習會較容易引發起那種內心感受。

  我們生活在一個概念的世界裡,雖然因概念而受苦,但亦可利用概念來淨化心,就像泥濘是由水做成的,我們也須要用水來洗去泥濘一樣。其它的佛教傳統如藏傳佛教的施受法(tonglen)、一行禪師的接觸大地(touching the earth)等都是利用概念來轉化內心的質素。透過言語概念引發的感受能軟化在心靈某處的冷漠和僵硬,令我們減少很多修行道上的障礙。一顆充滿著慈悲喜捨的心本身就沒有苦,只要有一分鐘有慈心便有一分鐘的解脫自在,修行不是要離苦,要解脫的嗎?要達到完全開悟的心是不容易,培育正念和慈心,片刻的解脫自由是不難體會到的,這些片刻的體會成為修行路上的資糧,令我們更有信心更有活力地繼續前進。這些方法都是用來打開心靈的鎖匙。光是去研究這條鎖匙,或去猜度這條鎖匙是否真的能將門打開是沒有用的。我們要真的拿起鎖匙,試試將它對準鎖匙孔,嘗試將門打開,要將門打開了我們才能看見門外的東西,才能得到自由。這些方便善巧的工具,是超越宗教及邏輯思辨的,不論是任何宗教或學識水平的人,都能從中得到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