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這一刻 |
初踏禪修路 念 |
禪修是一種心的訓練，能發掘和培育內心良好的質素。透過禪修近者能令我們有一個和諧、醒覺的人生，遠者能令我們得解脫涅槃。禪修最基本的功夫是要由盤腿坐禪開始。初初踏足禪之路的朋友必須要認識清楚，習禪的大前題是只欣賞自己付出的努力不去計較成果，對自己的身心經常要保持友善，輕鬆自然，最重要是培養對禪修的興趣。當你有興趣禪修的話，你便會樂於去禪修，那禪修就會成你生活的一部分。要培養對禪修的興趣，首先要超越了一些心理或生理上的困難及對禪修有正確的認識。 實踐上的困難 腳痛 初習坐禪的朋友首先必然會遇到的困難是盤腿所帶來腳部的痛楚，這往往令到有心習禪者卻步不前。又或者勉強堅持一段時間習禪的衝勁熱誠過後便放棄。我們應該明白盤腿所生起的痛楚是身體自然的反應，沒有問題。問題是出在我們希望不要有痛楚，身體便自然地抗拒這痛楚，這反而令到痛楚加劇，心生厭煩。當我們接受這痛楚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便不會認為腳痛是不好的或自己比不上別人。要明白禪修是心的訓練，並不是盤腿時間越長禪坐便越有進步。除了某些禪修方法﹙如宣隆禪法﹚不可以改變坐姿外，當知道痛楚令到心有掙扎時是可以慢慢地變換姿勢的。並可嘗試以下的方法去處理腳痛的問題。 為避免偏向兩個極端，當一有痛楚便隨意地鬆腳或堅持在完結一節禪坐前不願鬆腳，令到內心與痛楚搏鬥。在變換姿勢之前我們可先做一點事情。有時候想鬆腳的衝動只是一剎那，覺知到有要鬆腳的衝動時，嘗試和身體溝通對它說：「可不可以暫時不放腳呢？」或者是：「呀可不可以支持多一會呢？」當這樣和身體對話，你會發覺有時是它可以不鬆腳的。但當身體說「不」的時候便要有正念地慢慢鬆腳，讓腳休息一會，痛楚過後才有正念地慢慢將雙腳再次叠回。 有時會發覺痛楚的出現是坐下來後的十五分鐘，但有時又會到二十分鐘後才痛，那是與盤腿的高低鬆緊有關，可留意叠腿時雙腿擺放那一個位置會令痛楚較遲才出現。當痛楚出現後可感受一下最拉緊最痛楚的位置在那裡，然後稍微移動那個部位或微微地將膝蓋提高，可稍為舒緩痛楚的部位。然後看看內心能對這痛楚保持有善意多久呢？試多幾次才考慮鬆腳，那表示你已經作出過努力。 要知道若整個過程要是能很清楚地去做，有正念地覺知到有痛楚時，內心沒有厭惡的情緒生起，那腳痛是不會妨礙我們的修習。腳痛不痛是身體的事，我們要訓練的是心受不受它的影響。要克服腳痛的困難，若不能每天修習的話，可利用參加密集禪修營，多作以上的訓練，要一個小時不用鬆腳是不會太困難的。但不要以為腳痛只是最初的階段，坐得久了便不會痛。就算坐禪多年下來，久坐腳是仍然會痛的；只是初學者是腳痛心又痛，熟練的禪修者是腳痛心不痛而已。 不懂放鬆 身體不能放鬆有時是由於身體的過度疲勞。坐下來時先要檢查一下身體是否有放鬆，甚至乎有很多人以為自己已經放鬆了，但其實是仍未能放鬆，因為他們連放鬆的感覺是怎樣的也不知道。有時又當你越要身體放鬆它反而不能放鬆，這時便要友善地慢慢去感覺一下眉心和面部、肩膊和雙臂，尤其是肩膊和雙臂是不容易放鬆的部位。或可想像自己是浮在天空上的白雲，又或者嘗試友善地和身體溝通，對身體說：「現在似乎有點緊張，可否放鬆一點呢？」 最常見的是修習出入息念時，由於太過用心去修習，過於專注又或者是壓抑思想而導致頭部緊張，有收緊、發麻的感覺。若知道自己是容易緊張的，在一節的禪坐中可多次檢查頭部和雙臂看是否會有緊張，若有緊張可嘗試以上方法。另外修習瑜伽和慈心禪是能夠有助放鬆身心的。 多妄念 當閉起眼睛禪修時，心中的思想似乎特別多。最常聽到一些放棄禪修的朋友說：「我不能夠坐禪，因為有很多妄念」。很多人誤解禪修是要令到心裡沒有思想。坐禪時去壓抑思想，但修習了一段時間後發覺仍然是有很多妄念，便覺得禪修是困難的。誰不知道有思想是完全沒有問題，要禪坐中不要有妄念這個想法才是有問題。為什麼日常生活中妄念紛飛不覺得有問題，盤腿坐下來便要沒有思想呢？這同樣是我們內心慣性的運作。修習出入息念時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是當發覺到有念頭生起後，將注意力返回呼吸上這麼簡單。只要不斷這樣地修習，心自然會變得清晰。重點是微笑地將注意力返回呼吸上，而不是壓抑思想；有思想和沒有思想便由得身體去自然運作。禪修的訓練不是要令我們不要有妄念，而是培育正念，當正念強的話妄念便會自然止息。 就算明白到這一點，但當內心平靜下來，一些生活上需要解決的問題或是一些佛學上的義理有時會自然地在心裡浮現時，便會不自覺去追隨思考這些問題。思惟佛法是有助修行的，又或者是某些問題是真的需要解決的。禪坐中心似乎特別清晰，有時候平時想不通的問題會突然想通；好像坐禪真的能令智慧生起，心生歡喜，這些念頭呈現時便讓心繼續去追隨。在禪坐中分析佛法或解決問題的思想其實亦都是一個陷阱。當你執取而去思惟時，便忘記真正的修習是要訓練心能安住於當下的禪修對象之上。若你繼續去觀察便會發覺在禪坐中去思考這些問題是不實際的，事實上當禪坐完了之後，禪坐中思惟過的概念是會忘記的。就好像閱讀一本非常精彩的佛學書籍，在閱讀的時候好像是很清楚明白，當蓋上書本後還記得的內容有多少呢？再過兩三天可能會忘得一乾二淨。在禪坐中任何念頭都是令我們不能生活於當下，所以無論是關於佛法的或是任何的念頭，當覺知到它們時都只是將注意力放回呼吸上，利用這些念頭來強化正念。知道當下有念頭的那個便是正念，當你的念頭被打斷得越多即是覺知力越強。當覺知力、正念夠強的話，很多問題你都會自然明白。 昏沉 昏沉亦是我們必定遇到的問題，若是經常昏沉的話，嘗試去了解這昏沉是身體上的需要還是我們的習性。若知道身體上已經有足夠的休息而仍然昏沉的話，明白到這是身體的習性，而不是身體的需要，可以友善地對身體說：「這不是身體所需要的」，然後提起精神來坐下去。另外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對治昏沉的。可以張開眼睛，用力地眨眼，站起來行禪。若是身體太疲累，有時候我們可以容許自己昏沉一會兒，十分鐘或十五分鐘過後，可能會更有精神地坐下去。 呼吸不自然 修習出入息念的朋友，有時會遇到的問題是當去覺知呼吸時反而不能自然地呼吸。呼吸變得急促、粗重，呼氣出去了不懂得吸氣回來，每次呼氣或吸氣的長短不同；一下子發覺自己好像不懂得呼吸似的，甚至乎有窒息的感覺，令身體產生不自然或緊張。習禪不久或只是間中才去坐禪的朋友會較易遇到這問題，若你越想令這呼吸回復自然，它就更加會不自然。要知道呼吸是身體自然的活動，若要這不自然的呼吸延繼下去是不可能的。只要由得它不自然，或有趣地去看看它究竟會持續多久；幾個妄念昇起消失後，又或者稍一昏沉後這呼吸又會回復自然。所以無需擔心或認為這不自然的呼吸是不好的，相反當你覺知到呼吸不自然時即表示你有正念，是活在當下的。而且這呼吸不自然的情況並非在每次坐禪都會出現的，由得它不去理會它，持續去修習一段時間掌握了技巧，這個呼吸不自然的階段是會過去的。 異常感覺 當身心平靜下來，對身體的感覺會變得比較敏銳。有時可能出現一些異常的感覺，例如身體不自主的搖動，有氣感在體內移動（尤其是曾經修習過氣功的朋友，可能會認為這是好的反應而希望能延續），身體某部分有跳動的感覺，無論有甚麼奇怪的感覺呈現無需驚訝，或擔心會傷害身體。這些感覺都是會有生滅變化的。只需要知道後由得它，容許這些感覺在身體上呈現。我們的習性是遇有不暢快的感受便要想辦法令它消失，可否嘗試讓這些感覺自然地變化地消失呢，這也是一種改變我們習性的訓練。若是感覺身體有擺動，可試張開眼睛看看究竟身體是真的在擺動或只是自己的幻覺，若真的是身體在擺動，可嘗試友善地問一問自己的身體：「現在我正在禪修，不擺動可不可呢？」若是身體仍然在擺動，那我們可以微笑地接受。 比較、評價 在共修班或禪修營裡一些朋友被問到「剛才坐得怎樣？」的時候，很多時聽到的回答是「坐得不太好，有點昏沉」、「麻麻地啦，有很多思想」或者「坐得沒有上一次的平靜」。「不太好」「麻麻地」「沒有上一次的平靜」我們不自覺地對坐禪作比較、給評價。那表示我們對禪坐有預期，認為坐禪是不應該有思想、昏沉，每次禪坐都希望有平靜的感覺。有思想、昏沉是坐得不好的，平靜舒暢便是坐得好。坐禪的目的是培育覺醒，耐性等質素，絕對不是追求平靜舒暢的感覺。昏沉、雜念、平靜都只是心的狀態，沒有好與壞。真正的平靜是無論坐得所謂好與不好內心是沒有分別的。另外，每個人的習性不同，所付出的努力也不同，所以初習坐禪時千萬不要拿別人的進步和自己比較。 一些誤解 靜坐即是禪修 靜坐並不等同禪修，南傳禪修不一定要盤腿打坐，只要有正念能覺察到當下身心的狀況時，在任何的姿勢也可以禪修。盤腿坐禪只是其中的一種姿勢而已，溝通表達時有說為坐禪、禪坐或靜坐。其他宗教、瑜伽、氣功等都有靜坐的修習，外望姿勢可能一樣，但內涵是不同的。南傳各種禪修方法離不開四念住，雖然方法技巧各有不同，但共同點是強化正念及放下對自我的執著。 害怕走火入魔 所謂走火入魔，那些魔不外乎是心魔；是來自於沒有正確的知見，在禪坐中有所追求。南傳禪法是學習去放下、不執取身心上的任何東西。禪修只是一些很簡單普通的事情，就好像去刷牙、上厠沒有什麼特別的。像我們每天冲涼清潔身體，坐禪就好像替內心冲個涼這麼簡單；令到我們能夠清晰些，醒覺些去知到身心當下的狀況而已，而並非一些神秘或高不可測的事情。只有那些認為禪修是特別事情的人才會出現特別的問題。 靜坐能夠醫病 有些人因為身體上或情緒上有問題而去禪修。一些專業的醫護人員或心理學家是有教導病患者去靜坐或感覺呼吸來舒緩病徵，或者是修習氣功也是會有靜坐的。但這都不同於佛教的禪修。雖然坐禪一段時間後是能夠令身體的健康狀況改善，或感覺到身體好像比以前好了。但這只是副產品，若你執取這些副產品而暗自高興，這表示你不能正視生命有衰老、病痛和死亡這必然的現象。當這無可避免的現實發生時，你將會遇到更大的挫敗。然而禪修可視為一種治療心靈的藥物。在佛教的定義裡，一天未能成為阿羅漢，我們都是心裡有病的病人，只是病況輕重不同。所以禪修不是幫助我們去避免身體生病，而是訓練內心能夠開放地面對衰老、病痛和死亡。 除了以上種種，可能還有其他初學者會遇到的問題或疑惑，所以有興趣禪修的朋友，不宜只是去閱讀一些禪修的書籍，或完成了一個禪修課程便自己在家修習。須知道禪修的路途上會不斷出現偏差，以為自己明白了一些，但總是又會有一些我們不懂的地方，所以開始學習禪修的頭兩三年是最容易放棄的。最理想是首先完成一個禪修課程，每天抽一些時間坐禪，定時參加共修班。就算不可能每天在家裡修習，堅持每星期最少一次參加共修班是非常重要的。若有機會多參加密集禪修營，在環境氣氛的配合和持續的修習下，能深化你對禪修的體會從而培育出自信心。能這樣持續地堅持兩三年你定能體會禪修的益處，那便不容易放棄；續漸能提昇內心各種質素，這能令你終生受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