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流水集 |
飛蛾亂舞紛紛落 山林客 |
山居寂靜，坐在床上，放鬆身體，安住當下。覺察自己呼吸越來越幼細，心凝形釋，非筆墨所能形容。此刻不願意溜走，也許這亦是一份取著。但是肉體難逃自然規律，久經時間，身受漸漸改變，雙腳微微痺痛，心念隨著身體變遷，越坐越緊；盡可能將身心放鬆，善待痛楚。觀痛在流動，一時這一處強烈地痛，一時那一處。剛才自以為可以擁有寧靜愉悅之心境，誰知煙消雲散，心念欲速起坐。 身心被痛楚牽動，坐姿也顯得不穩固，察覺身體傾斜。微調身姿，觀察痛楚來源，究竟來自身，或是心；兩者有何關係，究竟是我的痛，還只不過是感受，總之，苦受實難捱，好不容易將心念集中。 過了不久，一浪接一浪的痛楚；身念住，受念住，心念住逐漸減弱，轉修慈心禪結束一坐，緩緩鬆開雙腳，發覺鬆腳途中劇痛最烈。 放眼凝望，突然燈影閃動，心生訝異；更加上傳來卜卜聲響，回頭四處張望，此際一隻飛蛾撲燈，亂舞燈前，劃破夜靜。可憐的小昆蟲，猛攻燈火，翅膀差點兒拆斷，東顛西撲，見他帶著疲累身軀，倒臥窗戶。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為何你這樣無知，以身撲火，唯有將燈熄滅。 夜空平靜，漆黑中增添思緒。驀然回首，記得數年前，尚未與佛，當時觀念以享樂作為人生目標，生活奔波，不知道世事無常，一有空餘時間，馬上找三五知己消遣。每當吃喝玩樂過後，伴著失落心情回家；有時甚至乎因喝食過量，引起身體不適；有時又因打麻將時間太長，回家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二同三索，今天這鋪牌真不服氣，那鋪牌夠運，因而令自己整享失眠。是苦還是樂？過後依然重蹈覆轍。無巧不成話，以往的行為，如同飛蛾撲燈，全無意義。一旦耗盡生命，死歸何趣？不得而知。 昆蟲一期生命實在太短，根本和人無法相比，況且昆蟲沒有智慧。如果當年我和昆蟲一樣看法，不識生命意義，最終可能和他們同類，到時何日再得人身？一念之差，天淵之別。 幸得佛學啟蒙，認知人生難得，佛法難聞。禪修以後，對人生意義更具把握，轉化生命看法，知道世事無常。學習常常覺察活在當下，將以前所有的聲色犬馬生活，完全放下。閒來自己做自己的好朋友，不需攀緣外物。常念利己利人，心生平和，倍感心安。 悄悄打上燈掣，光明照破漆黑，飛蛾踪影消失。時間晚了，將近十時，正想關燈就寢那刻，響聲卜卜，又來一對飛蛾撲焰！ 晨曦未露，佛前燈焰顯得分外明亮，殘缺的飛蛾翅膀，紛紛落在供桌上，丹紅色的地下，他們躺卧身軀，手腳朝天，彷似還想討回自己失去的生命！ |